史二夫人很为难:“这嫁妆……”总不能隔山隔水的抬到西南边关去吧。
“既是圣上的旨意,”史老夫人拎着拐杖在屋里转了三圈,末了像是想到什么,淡声道:“……也好,早日完婚。”
“找个可靠的人,快马加鞭把嫁衣给三娘送去,”她又低声嘱咐史二夫人:“还有那本压箱底的画册,一并送到三娘手上。”
史二夫人:“娘,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吧。”史老夫人摇摇头:“咱们武将之家没那么多讲究,该有的礼都行过了,让他们小两口自己看着办吧。”她拉着儿媳妇往暖阁里走:“我瞧着这圣旨下的蹊跷,沈家小子此次南下或有要事在身,咱就别给朝廷添乱了……”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天家何时这么为臣子着想,特地下旨让完婚的,她自然不敢指望孙女遇上这样的美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得不让她多想一步。
“这么说,”史二夫人一惊,细想的确如此:“他二人未必见得上面?”
“谁知道呢,”史老夫人说道:“不过这戏还是要做足全套,该给三娘送过去的,一样不要少,都给她送去。”
“听娘的。”史二夫人最终说道。
……
这几日沈持将手头的零碎事宜交给京兆府的几名参军,选了二月二十六,从京城出发前往黔州府,之后再经由黔地进入大理国。
临行前两日,他又去了一趟秦州会馆。月底才放榜,还有几日等,午后,江载雪和裴惟悠闲地在下棋,孟度则磕着瓜子在一边看着,一个个的全是闲人样。
沈持进来自个儿倒了杯茶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观棋,还时不时伸手去孟度端着的盘子里抓一把瓜子来磕。
“阿池,”裴惟的棋占着上风,分出一二分心思来问他:“听说你要离京去成亲?”
沈持:“嗯。”
裴惟看了孟度一眼,复又瞧着沈持说道:“镇西史将军……我记得许多年前,还是咱们那会儿在贡院求学的时候,她从秦州府路过回京,咱们还遥遥见过她一面呢。”
“是她。”沈持说道。
裴惟:“……”真想不到。
江载雪扔了棋子:“输了。”转而开起沈持的玩笑来:“想来是那日一见之下情根深种。”
沈持面色平静:“是。”一见钟情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吗,真男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孟度从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张银票来塞到沈持手里,他眯了眯眼说道:“你欠为师一顿喜酒,先记账吧。”
“夫子,”沈持推辞道:“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孟度笑道:“等我成亲的时候你再送回来不就行了。”
沈持:“……”他心道:等你铁树开花吗?那有点岁月漫长啊。
“对了阿池,”孟度又说道:“怎么姓贺的一回来圣上就遣你去外地成亲,”他低头喝茶,只用眼神问:不会是有别的缘故吧?
沈持说道:“夫子猜对了,不过这跟贺大人无关。”
孟度听了便不再问。
沈持:“夫子,我想了个法子帮徽州府举子们一把。”他靠近孟度耳语几句。
孟度听了连连点头:“成不成的,试试吧。”
江、裴二人也都以银票的形式代替贺礼:“愿阿池与史小将军结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又笑道:“等我们娶亲的时候你再还回来就行。”
沈持:“谢了,江兄,裴兄。”
那二人一齐嘻嘻笑道:“快回去准备当新郎倌儿吧。”
沈持同他们告辞,回家。
沈家对于他要到黔地去完婚的事既欢喜又不解,沈煌干脆直接问他:“阿池,我怎么觉着圣上比你自个儿还着急这门亲事呢?”
生怕黄了一般,巴巴地让两人在边关成亲,这多不便利啊。
沈持对着他眨巴了下眼睛:“爹的感觉是对的。”
沈煌忽然意识到沈持话里有话,忙改口说道:“你俩都不小了,是该急。”回屋跟朱氏嘀咕了会儿,夫妇俩不再废话,给儿子收拾起行李来。
本朝官员娶亲,骑高头骏马,带乌纱帽、穿皂靴、着一身崭新的官袍,簪花披红,他们先将婚服一样一样给沈持收进箱子里,又想了想,还差两床喜被,又装了一个箱子……
纵然是个幌子,也要当成真喜事来办。
而沈持则忙着与兵部侍郎任青竹、礼部员外郎顾擎等人碰面,商定行程等逐项事宜,根本顾不上琐事,到了临行前,一看,好家伙,他爹娘和妹子给他装了四个大箱子的东西,让他拉到西南边关去成亲……
他自然是不肯带走的,编了套说辞好说歹说把他娘给劝住了,到了二十六日,一大早,沈持一行人便骑马出京南下。
一路跋涉,十日后,沈持一行人到达朝廷在黔州府安仁县的戍军大营。
史玉皎早收到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当然不是什么完婚的,是正经的公务,知道他们要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