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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6 / 8)

—喂,你身体好吧?”

“噢,不错,我很好。”帕格用两只手狠狠地擦脸。“我一夜没睡,写了个报告。有什么事吗?”

记者鼓着两只眼睛盯着他。“事情有点难,不过直截了当吧。你和帕米拉是情人吗?”

“什么!”帕格感到太突如其来,也太疲劳,以致既不生气,也不感觉好笑。“为什么,不!当然不是。”

“唉,太可笑了,我也想你们不是。这就使得事情更别扭、更难办了。帕米拉刚才简单地告诉我,除非你也去,她不想回伦敦。如果你去古比雪夫,她就要跟去,到英国大使馆干点什么事。唉,这是胡闹!”塔茨伯利生起气来,用拐杖敲着地板。“首先第一条,外交部不要她去。但是她横了一条心,你没法跟她讲理。英国皇家空军中午就起飞,他们给我们俩都留了位置。”

“她现在在哪里?”

“哼,她居然到红场散步去了!你能想得到吗?你看,行李都不整。维克多,我不是来对你显示做父亲的恼怒,你能体会,对吗?”韬基-塔茨伯利显然气疯了,嘴里滔滔不绝,就连他这个爱说话的人也显得特殊。“这使我处在最可笑的位置上。见鬼,我这一辈子对这些小事情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如果我跟她讲道德观念,她就会当着我面大笑。但是人之常情又怎样呢?你是有幸福家庭的人,你不愿意她老跟在你后面,对吗?多难为情!不论怎么说,台德-伽拉德怎么办?哈,她让我去告诉他说全吹了!我说我才不给她干这些事呢,她马上胡乱写了一封信塞在我的皮包里。我对你说,对帕姆,我正处在一个非常够呛的时刻。”

维克多-亨利把一只手放在眉毛上,虽然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带着倦怠的语调说:“唉,相信我的话,我完全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会感到意外。我跟她说这是不行的,说得都生气了,我说你是一个很能克制的老式人,爱惜自己的荣誉,忠于你的妻子,诸如此类的话。唉,这任性的孩子都同意,说就是因为这个她喜欢你。怎么说也说不通。维克多,德国兵已大军压境,可一个英国女人在莫斯科无目的地转来转去,这有多愚蠢,也一定很危险。”

“是呀,是危险。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古比雪夫,韬基?在俄国的外国新闻记者除了你,都在那列火车上了。”

“他们都是白痴。在莫斯科想得到一点消息已经够难了。在伏尔加的泥洞里他们还有什么屁东西可写?他们只是喝酒喝得肝硬化,打牌打到眼睛瞎了而已。我的眼睛已经够坏的了。我要逃跑了。如果俄国佬能守住莫斯科,我再回来,我相信并希望他们能守住,但如果他们不能一切就算完了。英国就要毫无办法了,你知道这一点。我们都得贡献一份力量。这将是一次世界大轮班,你们善于计算时机的罗斯福就将要遭到全世界的武装反对。”

维克多-亨利跌跌撞撞跑到黄色镜子前面,摸摸他多须的下颌,说:“我最好跟帕米拉谈一谈。”

“求求你,亲爱的伙计,求求你了。快一点!”

帕格走到外面,地上是新下的雪,阳光灿烂,他听到了参差不齐的男声唱着俄国歌曲。在玛耐兹纳雅广场上,一队老人和男孩,背着镐和锹,使劲地唱着进行曲,跟在一个军曹后面走过去。其余的莫斯科人照常为了各人自己的事在路上跋涉,如往常一样成群结队,披着围巾,但人行道上的行人少多了。帕格想,也许耗子已经都走了,这里留下的是真正的莫斯科人。

他走到红场,经过一幅巨大的表明祖国已严阵以待的招贴画,画上是一个高喊着的身强力壮的妇女挥舞着刺刀和红旗,还有一些小招贴画,画着长了希特勒脸的老鼠、蜘蛛、长虫被忿怒而漂亮的俄国士兵刺死,或被红军的坦克压死。广场上空无一人,宽阔的地面铺了很深的白雪,几乎没有一个足印。在克里姆林宫墙外面列宁墓前,它的红大理石已经隐蔽在盖着雪的一层层沙包之中,两个士兵象往常一样站在那里,象个穿着衣服的雕像,但没有排队谒墓的人。在另一边的远处,帕格看到一个穿灰衣服的矮小人形经过圣巴希尔教堂走过来。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他也认出在“不来梅号”轮船甲板上那个摇晃的步伐和她移动膀子的姿势。他朝着她走去,他的套鞋深陷在蒙了一层纸灰的雪地里。她看见他,就招招手。她急急忙忙穿过雪地迎接他,一下子倒在他怀里,象他从柏林飞行回来一样吻了他。她的呼吸温暖而带香味。“妈的!老头儿去找你谈了吧。”

“对啦。”

“你筋疲力尽了吧?我知道你一夜没睡。教堂边上有长凳。你的计划怎么样?你们都去古比雪夫?还是你也去伦敦?”

他们胳膊挽着胳膊走着,手指握在一起。“都不去。突然的改变。我接到了命令,帕姆,命令已寄到了这儿。我要去指挥一艘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

她停下来,拉住他的胳膊把他转过来对着她,握住他的两只胳膊,睁大了闪着光的眼睛看着他的脸。“指挥一艘战列舰!”

“不坏吧,唉?”他象小学生一样说。

“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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