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啸得吓人,地上的雪肉眼可见被卷起老高,打着旋儿,人不小心落入漩涡恐都会被卷走。
耳边呜呜打哨,在室外待不过几分钟,耳朵就被冻得刺痛,外出时几乎人手一副耳罩。
灯儿没经验与院门外的下人,还以为是在京城呢,齐齐捂着耳朵,原地蹦哒,诡异又诙谐。
她搓着耳朵,敲了两下门,又呵着指尖盖回耳朵上,踏着脚等候。
许是风声太大,里面听不清,亦或是睡了,不知怎的,迟迟不开门。
丁叔懿坐在床边,手指死死掐住太阳穴,头痛欲裂。
刚刚那种感觉很奇怪,他觉得那不是自己,可浮现的种种迹象,又十分确定,是他本人无疑。
那些阴郁的念头,他确实想过,甚至还有更过分的。
咚咚…门又响了。
“谁?”丁叔懿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沙哑着喉咙,眼底尽是不耐烦。
床上的人这时也烦扰地往被里蹭,将整个头都埋了进去,嘴里咕哝着浅浅的鼾音。
他偏头看去,才意识到这是二哥的房间,丁叔懿属于登堂入室了,不仅危险还可耻。
“唉…”在哪都不自在。
灯儿隐约听见响动,贴在门缝小声冲里叫:“太太?”
来这之前,灯儿就把称呼改了,不能再叫五太太,叫夫人又不顺口,干脆直接把头衔去了,称呼太太。
丁仲言表示:早晚的事。
“太太?”谢菱君没应。
她琢磨着,估计又被折腾坏了,这帮少爷但凡和谢菱君在一个屋里,准没好事。
敲门的声响不禁大了。
丁叔懿叹口气,将被子给她掩实,这才披上外衣,打开门。
门外的风雪,顺势冲进屋内,将刚升起的旖旎热意吹散,连带着温度也跟着降了不少。
他又把门合上了点,先是遥望了眼院外的小厮,又落回视线,冷淡看着灯儿。
“什么事?”
“呃…先前昌和来过,问您回不回去。”
丁叔懿没回答,反而是轻抬下巴,指着那人:“那是谁?”
灯儿被冷脸一吓,差点忘了正事,连忙说:“啊,那是盛少爷的小厮,来请太太过去吃饭。”
吃饭?
大晚上的,二哥也不在,这就巴巴请人吃饭了?
盛彦也太心急了吧。
他的表情难以深究,灯儿也不敢说话,只能换个角度,背着点风,吹后脑勺总比吹脸强。
小丫鬟心里不由编排起来:所以说,还得是青梅竹马,知冷知热,人家盛少爷永远都是和睦温声的,对着下人也是彬彬有礼。
再看咱府上这几位,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也就四少爷好点,能和底下人打成一片。
“三少爷,太太、醒了吗?去不去的,我得给人回个话。”大冷天的,别让人干冻着啊!
丁叔懿回神,看向她,直言淡道:“她太累了,睡着了,你就直说,我在这呢,等她醒来,我陪她吃就好了。”
“盛少爷总归不是咱家人,大晚上单独独处,被人看见不好。”
“就这样,去回话吧。”
说完,丁叔懿直接关上了门,也不管灯儿什么表情,将所有打扰他们的干扰因子,统统拒之门外。
脱下外衣,又钻进被窝,抱着美人继续被打断的温存。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都不如美人在怀来得实在,盛彦这路数,真是不够看的。
丁叔懿嘴角一扬,轻蔑地哼笑。
盛彦小厮缩脖揣手等了半天,见灯儿无功而返,满脸的尴尬冷风也没给吹变了形,他当下就有了答案。
得,自家少爷又吃了哑巴亏。
两个苦命的人,都不得不挤着笑,说些客套话,一个硬着头皮想着怎么把人送走,一个纠结地惦记回去如何回话。
一番拉锯战后,院门外回归宁静,对站着的两对脚印,刹那间再度被白雪覆盖抹平,没留下一丝痕迹,甚至也没掀动起一点涟漪。
谢菱君眼皮沉重,只感到一具凉意裹向她,下意识缩了缩,蜷得更紧。
慢慢地,身前的躯体热气渐起,她贴过去,熟练地把自己嵌进丁叔懿怀里,贪图着便宜暖炉。
“你身上凉死了…”她皱着眉,嫌弃的样子。
分毫不知,在寒冷的夜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远处的屋子里,点着暖黄色烛灯,一人坐在桌前静看着这些残羹冷炙,一言不发。
盛世站在一旁,思忖着怎么宽慰他。
盛彦开口了:“这话,是三少说的?”
“是,灯儿是这么告诉我的。”
“哼…”盛彦冷哼,“自家人,他还成了自家人了,叔嫂共处一室,就不怕被外人说了?”
这个丁老三,惯会装模作样!
盛世一时也不好接话,安静戳在那里,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