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斯最受不了这样的对峙,他的脊背已经靠上墙,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紧绷的神经和背后的冰凉都让思维有些迟缓,带着依赖性的压迫却能勾起人鱼的躁动。
“……是你的。”他偏过头,低声说着,还有些念念不忘地舔了下嘴唇,“你含过的。”
陈游微微一怔,朦胧间唤醒了一些记忆。
确实是,他没抽完,打电话的时候随手放到窗台,之后就被遗忘了的那半支。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眼眸瞬间深了。
跟人类相比,还是有些单纯的人鱼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回答到底是多么具有刺激性的话语。
这种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来的依恋,和强烈地努力地想要隐藏却隐藏不掉的被需要的感觉,几乎是要把陈游的整个大脑占据,轻而易举就能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
只是再需要一点引火线,再需要一点合适的时间,陈游觉得自己一定会开始有些疯的。
只是再需要一点……
萨洛斯对面前的危险无知无觉,甚至还有点不开心地问:“……你,不去追吗?”
陈游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有隐隐可见的柔软舌尖,脑子里除了面前的漂亮人鱼在看不到其他,他握住人鱼线条优越的腰肢,眸色变得愈发深沉:“追谁?”
萨洛斯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说出了那个名字:“段洋……唔!”
陈游把萨洛斯抵在墙上,按着他不安分的腰,吻了个结结实实。
陈游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理智告诉他说现在不合适,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都不占,但那种想看着人鱼为他而哭的心情却愈发强烈。
这种想法太过强势以至于剥夺了其他所有的感受,让他想不起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只想剥夺萨洛斯所能呼吸到的空气,然后引诱着人鱼向自己寻求仅剩的氧气。
只能跟自己。
只能因为他而哭。
就算是疼,也只能因为他而感觉到疼。
只能是他。
要永远像今天这样,好好地,依赖他,需要他,才可以。
这好像不只是突然而起的想法,似乎在曾经的某段记忆里,已经在冰冷无机质的光线里,在有意无意的相处当中,上演过一千次一万次,而他始终没有在意。
关于这条人鱼,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记得些什么的,但是翻遍记忆,始终一无所获。
因为这一点,他甚至开始嫉妒原主。
那个曾经占据过人鱼所有视线的男人,哪怕现在的记忆被像蛋清一样打碎得模糊,但他相信,那个人哪怕是曾经的自己,也会让他觉得嫉妒。
因为他觉得故事本来应该这样写:
萨洛斯来到这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类是他,听到的第一道声音是他,触碰到的第一只手是他。
第一次学习人类的语言是他教的,第一本听到的童话书是他读的,第一首催眠曲是他唱的,连第一次和人类躺在一张床上睡觉,都是和他一起的。
所以萨洛斯,理所应当是他的人鱼。
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他的眼泪,他的痛苦,哪怕他身上掉下来的哪一片鱼鳞,也都该是他的。
所以人鱼的拥抱应该属于他,第一个吻也是。
包括以后所有的视线,人鱼的时间,都该属于他。
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喜欢,或者配不配得上称之为爱,但他知道,自己等待自己意识到这个想法,已经等待了很多年了。
因为觉得自己总在等待,等待找到一个自己真正追寻的东西,所以他曾经无数次试图在狂欢的人潮里寻求刺激,却觉得酒精乏味,暧昧无趣,纸醉金迷、荒淫无度,只让人觉得想要逃离。
金钱可贵,但拥有钱并不能拥有一切,就像如果你想养一条鱼,大可以花钱请一堆人来照顾它,一定比你这个不专业的人士照顾得更好,但是你只是想养一条鱼。
金钱改变不了陈游自己养什么死什么的运气,哪怕他曾经跟着专业人士学习过很长时间,严格按照手册上面的来喂养,但还是不行。
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他们死去。
父母尚在的时候他还小,那个时候他众星捧月,运气甚至都远高出别人一筹,随便捡回来把玩的一块碎石头,放在水里洗一洗,竟然就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天然翡翠。
他还捡到过纯金的戒指,捡到过重金悬赏的名犬,甚至挖出来过一个古董花瓶,他捡回来稀奇古怪的所有玩意儿,最后竟然都是别人求而不得的珍贵物什。
那个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说,他天生命里带贵,没有一天会穷过。
事情急转直下是从母亲去世开始,在生母的葬礼上,父亲哭得声泪俱下,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开始被父亲斥责,周围的人都说,就是他这幅感情淡薄的白眼狼模样,才导致了母亲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