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着急。
她松快的笑了起来:阿棠要知道,人间是很漂亮的。只是人情有自私狭隘有,亦有热情无私,要善明辨,也多交朋友啊。
她有许多想教的,没了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又忽然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
在人间怎么样也比在扶春好。
戚棠默默问:母亲,我这个小阁主做的是不是不好啊?
她很早很早就想这么问了。
如她一般的人,真的可以撑起扶春一脉、光耀门派吗?
晏池、林琅、凌绸虞洲,哪个单拎出来都比她厉害。
唐书摸摸她的发顶:阿棠,你做的很好了。
虽然做了点什么也不知道。
戚棠也不信,唐书补充:只是你年岁还小。
真正意义上的年龄小。
唐书宽慰她:等到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是更好的小阁主。
她语气悠悠:以后,哭了也要笑,知道吗?
哭的时候很难笑。
戚棠觉得自己做不到,可她低低的、声音萎萎的:知道了。
唐书认真看着戚棠:今日同你说的都记下了吗?
戚棠乖乖的:记下了。
不就是不心软、不插手、不信人、不许哭。
真的耽误太久了,唐书要起身离开,站起身时要往下跌,门外的戚烈嗖得一声进了门,眼疾手快的拦腰抱起唐书。
唐书缩在他怀里不动,在戚烈抱着她大步往外走时拽住了床柱,连接床檐上的铃铛又响了几声。
唐书只叫戚棠好好休息。
戚棠爬起身想追上母亲,被戚烈一扇门拍阖阻在了屋内。
戚棠难过了,赤脚踩在地上,默默蹭了两下,才收回失落的目光,只好自己爬回床上。
整夜睡得都不好,醒来时是被肉粥的香气熏醒。
戚棠下意识叫酒酒,脱口而出却又收回,她茫然起身,还是很伤心,只是伤心无济于事。
看着屋里站在屏风外的虞洲,略显不自然笑了笑:师妹?
再也没有叫过洲洲。
虞洲心底过了一遍那个称呼,其实从那时到现在,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
总归是苦难拖慢了时间。
虞洲道:小师姐。
开始总戏谑,如今无端正经,然而到底是微末的差别,戚棠听不出来。
虞洲今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煮了粥,又开了房门,进到屋里。
她还动了心思想去山下小镇看看,却被戚烈叫去了扶春殿,大抵内容无非是要她好好照顾戚棠。
一如既往的严肃。
虞洲到底没了心思去。
粥是盛在桌上的盅子里,盖子揭开着,氤氲的热气袅娜而升。
虞洲垂着眼,心底期盼戚棠露出点什么表情来,又不敢越过屏风去看。
她怕那姑娘哭,又忽然怕她不哭。
见了戚棠那么多面,不哭的时候都在笑。
戚棠不知道怎么开口,摸摸后脑勺,有些无措:是给我吃的吗?
看上去可怜兮兮。
酒酒会直接递到她面前,温度都会放凉到恰到好处。
戚棠不太适应虞洲,即使心底做了无数准备,她看着那张淡漠冰冷的脸,就能记起梦里她看自己的眼。
虞洲盛好粥端到屏风前,戚棠自己起了床。
她昨日是哭的厉害,不同于最开始被打得昏过去,下床还是没问题的。
虞洲又把粥碗端回桌上。
戚棠落座之后朝她看了一眼,那张霜雪似的白脸五官清丽脱俗,和梦中一模一样。
戚棠默默舀粥喝,咸的、香的、稠的。
戚棠觉得好喝:是你做的?
神情惊喜,好像是件很了不得的事。
虞洲点头:嗯。
戚棠咬着勺子:好厉害呀。
小阁主常夸人,语气总是又软又真诚。虞洲经常听见她夸酒酒。如今夸奖骤然降临在自己身上,还有些心底发烫,心尖轻轻蜷缩。
她语气着实自带崇拜。
被戚棠哄很容易。
虞洲心底思绪起伏,面色不显,戚棠说了几句又没能得到回应,不免气馁。
正这时,凌绸过来了。
她身穿扶春道服,面色又冷又淡,戚棠隐隐觉得二者像,又深刻觉得二者不太像。
具体怎么不像也说不出来,都是一副勿近的高岭之花姿态。
戚棠道:凌绸师姐。
凌绸第一眼却给了虞洲,眼神内容心照不宣。
落座时的模样与开口的声线同平日里借用传声与虞洲交流的人完全不同。
凌绸冷声淡淡道:听师尊说了许多,小阁主如今可好?
她眸光也冷淡,不同于虞洲的漠然与剔透疏离的色彩,她的眼瞳偏向诡感。
戚棠垂头,不看凌绸的眼睛。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