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黑泽阵仿佛变魔术般从床底下的袋子里面又掏出一床被子,只不过目测比床上的被子更薄一些。
威兹曼猜这两床被子大概就是黑泽阵冬夏替换的被子。
他坐在床边,黑泽阵则是坐在地上唯一的一个小凳子上,背对着他,昏黄的灯落在少年的脊背上,显得孤独而倔强。
“很痛吧?”002突然开口。
威兹曼闻言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纱布,脸上带着一种莫名清澈的愚蠢,向002表示自己的惊讶:“我还是第一次受枪伤,比我想象得疼好多。”
因为自身的异能力,在受伤的那刻,他就可以治好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伤口在他身上存在这么长的时间,直到现在还在透过肌肤向皮肉下散发刺人的痛感。
“为什么不用能力治好自己?”002不解。
其实它很想在当时迅速治好威兹曼,但是他们这一系列系统开的权限并不多。再加上任务进度迟迟没有更新,也无法申请这类的奖励,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兹曼受伤。
“我也不太知道。”威兹曼长腿屈起,伸手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黑泽阵身上,也难得迷茫,“我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为我担心,一点儿也可以。”
好让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多天的相处并不是徒劳无功。
没想到理由这么简单随意,002:“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他还以为一切都是在威兹曼的计划之中呢。
黑泽阵盯着地上的土,他能感觉出来威兹曼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他的背部也莫名得觉得僵硬。
但是没有回头,他只是垂着头盯着地面。
他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果反应再快一些,或者再警惕那么一点儿,威兹曼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想到今晚的幕后黑手,黑泽阵紧紧地咬着嘴角,直至感觉到血腥味。
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
黑泽阵张开手,手上附着一层茧,是常年拿枪拿刀的结果。静静地看了一段时间,他紧紧地攥住。
“阵?”威兹曼在叫他,“先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嗯。”
看似表面淡定,但是看着占据床边很小面积的威兹曼,黑泽阵的脚步比他想象的都要僵硬。
走了半分钟才走到这原本几步路的床边,占据床的另一侧,而后关上灯。
狭小的空间瞬间黑暗下来,空气中的声音此刻也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到黑泽阵的耳朵里,也包括威兹曼转身时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轻吐了一口气,眼睛却依旧睁着。
威兹曼没想到黑泽阵一上床就关上了灯,速度太快,他还没想说几句话,少年脸上就差写着“我要睡觉,你没看出来吗”。
但其实威兹曼并不是很困,相反很清醒。
于是他开始胡乱地想一些事,比如r回来后看到家里没有人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成功找到他们,而后又和002讨论了002到底是怎样研制的系统。
没想到威兹曼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002都快熬不住了,直说自己也需要休息,就立刻陷入了休眠之中,威兹曼怎么叫他都不理会。
威兹曼有些无奈,听到一侧黑泽阵翻身的声音,他迅速睁开眼睛。
在一侧观察的002默默给黑泽阵点了一根蜡。
只不过威兹曼还没开口,黑暗的空间中先出现的是黑泽阵的声音,“很疼?”
少年语气中隐含的关切语气让威兹曼一愣,摇了摇头,很轻地笑了,“还可以。你以前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吧。”
虽然他只见过一次,但是上次给黑泽阵检查时,少年身上的伤确实让他印象深刻。
“嗯。”黑泽阵淡淡说,“不重要。”
“为什么会不重要呢?”威兹曼问,“你那个时候都比我还要疼吧。”
那些疼痛算什么,黑泽阵想,他早就习惯了,疼痛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常便饭。
就连在后来从胳膊上挖子弹,脸上都是慢慢的麻木。
黑泽阵没有掩藏,说出自己的想法。
威兹曼静了很久,才开口:“最疼的一次,有多疼?”
最疼的一次吗?
黑泽阵转过身,平躺着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语气干涩,“忘记了,好像是12岁,挨了一枪,我自己挖出来的,还以为会死,睡了一天才醒,有多疼倒是忘记了。”
选择性遗忘了吗?
威兹曼看着黑泽阵的侧脸,少年过于平静地说着这些明明发生在身上的事,甚至语气过于平坦倒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很疼吗?
黑泽阵眨了眨眼,自己也说不出答案。
其实他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想起来。
酸涩的情绪弥漫在威兹曼的心上,难以忽略的心疼充斥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