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莫隐微微点头, 随后稍一眨眼切出了四重瞳扫视过一旁正在休息的天人们。
至少从他们周身炁的流转状态来看,他们恢复得还算可以,至少不符合“缓慢”这个形容。
看来这位天人领头大概是考虑到如果继续解密下去,等到第三道解密一破,天人团体和岳莫隐谭盛风二人之间的联盟就要破裂,所以提前留了一手。
再一次检查最后一轮的“立交桥”设计思路后,岳莫隐朗声道:“那准备开始吧。”
经过前两轮的实践,岳莫隐和谭盛风之间的配合愈发默契。
十几条根茎在两人的操作下,或扭转或抬升地交错,以最短的距离向对应的石碑生长而去。
在最后一座石碑上画面的最后一根线条也被填充完成后,原本只是攀附在石碑表面的绿茎瞬间渗入了石碑表面。
而之前都毫无色彩的石碑在吸收了绿茎之后居然逐渐染上了颜色。
那些只是由线条勾勒而成就已经相当生动的画面在被填上色彩后,其表现力也更上了一层楼。
但就在这时,石碑的表面突然出现了裂痕,紧接着大块的碎粒从石碑的顶端剥离砸落了下来,就像这石碑在昼夜交替的风沙中逐渐石化了那样。
只不过放在正常世界中,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百年,在这里却只用了几秒钟。
先是排序为第一的那座石碑,紧接着是第二的、第三的……
每当有一座石碑碎裂时,岳莫隐总觉得自己在那金玉碰撞般的响动中听得了一声清亮的少年意气。
“这水平当外门杂役可惜了。”
“如果今天太忙收拾不出来空房间,你就跟我住。”
“想不想探探这潭水的深浅?”
“刚刚在战斗中,他叫你什么来着?”
“这天地宽阔,但我身不由己。你替我去见见吧。”
“我根据你的战斗习惯特意设计的,跪谢吧。”
“完成它后我就跟你走。”
当年楼瑞卿想要完成的事情是什么岳莫隐还不得而知,但从当前石碑画作的剧情内容来看,那件事想必是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而且基于谭盛风提供的楼家连个葬礼都没给楼瑞卿这位天才办的情况,恐怕那件事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不过对于这些醉心于斩妖研究的人来说,在大众视角中的坏事可能恰好是他们眼中的好事。
毕竟曾有人跟自己陈述过这样一个观念:对于一个研究人员来说,最好的结局是平安终老,第二好的结局就是死在自己的实验里。
……
等等?
岳莫隐微微皱眉。
这个思想是谁给自己灌输的来着?
再等等?
细想一下,这个整体的剧情发展走向怎么那么熟悉?
等等等等?!
当时自己前去楼守贤实验室里翻看的那本绘有飒踏的笔记本的主人是谁来着?
尽管当时因为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飒踏的线索上,但岳莫隐依然记得那本笔记封面上那龙飞凤舞的署名——
楼瑞卿!
岳莫隐蓦然想到在画面中,梅临渊去探望被彻底关押起来的楼瑞卿时,对方提到的某个经常过来玩的五六岁小豆丁……
尽管当时躺在病床上完全动弹不得的岳莫隐对于受审的楼守贤到底交代了什么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结合之前在楼守贤实验室看到的听到的内容将事实推断个七七|八八。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在石碑碎裂产生的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岳莫隐对谭盛风说:“我知道当年楼瑞卿想要在楼家完成的事情是什么了!”
谭盛风看到岳莫隐正在对自己说话,便尝试着将扣在耳朵上的手揭开一个细缝。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岳莫隐正欲重复一遍自己的大发现,却在看到一道乳白色的光影后瞬间揽着谭盛风向一处安全的位置闪躲而去。
就在两人移开十米左右的时候,一道巨大的触手从天而降,引起了一番极为强烈的震动并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浪。
有些躲闪不及的天人直接就被触手碾成了一摊血红的肉泥。
那些尚在逐步风化的石碑在骤然涌起的风浪中被蚕食得剩不下半点痕迹。
然而不同于在破解第一道解密时,那些从拼图解构而来的齑粉被扬向了整座都城。
这次所有由石碑产生的或大或小的颗粒被一道若有若无的结界拦住了去路,只能像被海水冲上礁石然后就停留在了石缝中的细沙那样堆积在结界的边缘。
紧接着,数十块足球大小的息肉从那条触手上脱落下来并在接触地面的瞬间长出了类似于软体动物腹足一样的结构向外快速移动着。
当这些息肉来到结界边缘时,它们便开始吞噬起堆积在那里的石碑残余起来。
一撮又一撮,一块又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