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皮肤已经干燥发白，看起来跟外面那些行尸走肉没有太大区别。

现在方乐言身体的吓人高温就像他当初一样，裴朝在客厅不知所措了半分钟，转身回卧室帮方乐言穿上了衣服。

然后抱起散发着高温的方乐言，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呼哧呼哧焦急的喘息声。

不能让乐乐在这里变异。

不能让外面的人看见方乐言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丧尸模样，裴朝抱着方乐言在客厅里转了好一会儿，最后脚步停在了客厅的窗户前。

今天上午的阳光格外刺眼，是末世以后混沌天气里不常见的，裴朝眼里黑色的美瞳在阳光下晕出了浅淡的灰色。

下一秒，窗户被打开，一个黑影从七楼飞速掉了下去。

掉落的速度像是被抛下的重物，在一楼底商遮雨棚上缓冲了下“砰”的平稳落到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引来了一群丧尸奔跑。

但那些被声音吸引扑窜过来的丧尸到了近动作倏地缓慢下来，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任由那个抱着个人的黑影用猎豹般的速度奔离了十字路口。

居民区七楼的窗户敞开摇曳着，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了任何人。

从人群闯入尸群里的裴朝像是恢复了野性，迅速朝着城外奔跑，身后拥挤跟随着大群的丧尸。

裴朝要带方乐言回家，不论是乐乐变异的过程还是变异后的模样，他都要独自守着他。

尸群因为他一路残留下来的精神力缓缓的朝他离开的方向进发，慢慢形成了种大规模迁徙的壮观场面。

在他们离去没多久，另一道动作迅猛仿佛猛兽的影子从聚拢的尸群快速穿过，犹如发疯的猎犬跃出尸潮。

“砰——！”

蹲守在一辆废旧的汽车顶上停住了动作。

那动作看起来像是个精神极为不正常的人，身上褴褛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染的没了本来颜色，似乎是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什么味道。

他转动脖子缓慢的在四周搜寻，转头动作间略显僵硬，再次停住的时候残缺的鼻子在空气中仔细嗅了嗅。

半张没有了皮肉的脸还残留着没愈合的皮肉，被啃掉的半边眼眶流出一道新鲜血迹，浑浊的眼珠已经完全变成了丧尸灰败的颜色。

裸露在外渗着黑血的牙齿抖动，发出不大清晰的话音。

“……有同类的味道。”

它又在空气中仔细嗅了一会儿，那点残留的气息已经被拥挤的尸群给掩盖没了，它又转回头看向了通往居民区的方向。

似乎是暂时放弃了寻找同类踪迹，转而用露出白骨的残缺四肢缓慢的向着城内走去。

裴朝已经带着方乐言在短暂的时间内快速回到外城区。

能操控尸群的他是不会遭到阻碍的，裴朝抱着方乐言进了别墅区大门，里面的丧尸就像是迎接王者般自动让开了路。

按动密码锁的声音仿似终于惊醒了昏迷的人，方乐言昏昏沉沉睁开眼睛，轻微动了动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没事的乐乐，我会一直陪着你。”

方乐言的思维有点迟钝，但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回到了个熟悉的地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某天。

他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还有个没有人类体温的丧尸贴在身边，把他滚烫的身体搂在怀里，用愧疚的语气轻轻小声的安慰着。

“没事的……乐乐。”

“很快就过去……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会陪着你……对不起……”

裴朝满心的愧疚像是决堤一样包围了他，他就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有什么绝对幸运，怎么能自私占有方乐言害了方乐言。

现在方乐言要经受一遍他曾经经历的痛苦，还可能会变成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乐乐。”

“我们回家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让他们看见你变异的样子，所以我们回家了。”

“等你好了，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不回去了。”

那满含难过愧疚的声音方乐言全部都能听到，他也完全清楚自己现在的痛苦是在遭受病毒感染，其实在晚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方乐言感受到裴朝并没有用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他仍然没有拒绝，并且完完全全的将自己坦然交给了对方。

现在的后果是他考虑过的，但方乐言没有半点后悔，喜欢对方就要容纳对方的一切哪怕是危险的未知的，即便昨晚是自己清醒的最后一夜。

那也是他最盼望的时候。

只是可惜，梁野才来到这个团队里几天的时间，他还没有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队长，方乐言没有顺利把队长的责任交到梁野的手里。

如果自己还能活着的话，他还想回去看一眼。

方乐言呼出去的气息滚烫，他也感受到了裴朝当初那种被灼烤急剧脱水的痛苦，不同的是他幸运身边有个爱人在照顾。

会拧开水